数十年前即发现长达120米的裂隙,近期又勘察发现面部近四分之一处起鼓,作为游览观光惟一通道的九曲栈道已不堪重负,受水害影响的本体尚未完成精细勘察……乐山大佛整体保护难再等待。

时隔近20年,石窟寺文物保护专家黄克忠再次踩上脚手架,对乐山大佛本体进行勘察。83岁的黄克忠并没有用太多形容词描述2019年年初的这次工作。“胸腹部开裂和风化情况较20年之前更为严重,已经不得不修。”但他也强调,“此次完成的只是临时性的抢险加固。”

2009年的乐山大佛和2021年的乐山大佛对比图,肉眼可见的生物和微生物病害已遍布大佛本体。

在石窟寺保护专家催促十余年后,乐山大佛胸腹部的保护项目计划,终于在2017年由乐山大佛风景名胜区管理委员会(下称“乐山大佛景区管委会”)上报至国家文物局,项目内容也已从一般性的保护加固变为抢救性保护。乐山大佛上一次本体保护工作是在2001年,至2017年时,胸腹部开裂情况已经发展为肉眼明显可见。

项目获批后,中铁西北科学研究院有限公司(下称“中铁西北院”)承担了胸腹部抢救性保护前期研究以及勘察设计工作。2018年10月8日,用于勘察的脚手架从大佛底部开始搭建,11月底召开的专家咨询会上,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原所长马家郁等专家指出,大佛胸腹部开裂残损区域保存安全状况极其严峻,亟需进行抢救性排险加固,除按照要求开展勘察,建议立即编制胸腹部开裂残损区域抢救性排险设计方案,履行批复手续,利用现有脚手架尽快实施抢救性排险工作。

2018年12月,国家文物局对中铁西北院呈交的胸腹部临时性排险加固设计方案提出要求,认为考虑到大佛水害治理及本体维修加固等整体保护方案尚未确定,要求本次工程主要目标为险情排除,将工程范围限定为局部险情部分,同时,对材料、修复层数、开裂原因以及大佛本体渗水情况等进一步细化勘察。

新的方案明确,排险加固工程的时效至大佛整体修复治理工程启动,保证期仅为 3—5 年。排险工作时间紧迫,是在大佛渗水病害仍然存在的情况下进行的,要求带水作业。随后中铁西北院对乐山大佛胸腹部约22平方米的开裂部位进行了清除、修复和加固等工作。2019年3月排险工作竣工后,专家组认为工作达到了排险加固的目的,满足竣工条件。

其间借助此次搭架子的便利条件,乐山大佛景区管委会委托中铁西北院对近20年未做过修复的大佛头部进行了日常保养。“对面部进行物理和蒸汽清洗。”中铁西北院文保中心副主任孙博向财新介绍,“部分发髻开裂部位进行了封闭,还对头部排水通道进行日常维护。”

正是这次面部保养,让乐山大佛景区管委会和施工方卷入舆论漩涡,“千年大佛修成小鲜肉”的舆论声音甚嚣尘上。但仅仅几个月之后,无法根治的生物和微生物等病害,在水的滋养下重现生命力,生出触角从大佛发际线爬过眼睛、鼻子、脸颊到了下巴,灰色、灰黑色和黑色的污染物几乎再次遍布全脸。

乐山大佛近现代历经数次面部修缮,但是反复出现“花脸”“泪痕”“黑鼻子”等污染现象,尤其以鼻子最为严重,附着在面部的微生物是加剧脸部发黑的主要因素。

至2021年年底,2019年3月竣工、保证期仅为 3—5 年的胸腹部临时性排险加固也将行至尾声。“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满头白发、身形瘦小的黄克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身体前倾,眼睛瞪大,用两个指头敲了两下面前的桌子,重复了这个问题:“是啊,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