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试图突破疫情对城市生活的桎梏,或也因此陷入流行周期魔咒

木子在亮马河边背着桨板考察地点后,选了一个有台阶、容易下水的位置,在草地边给桨板充气,并在岸边支帐篷。她一边将铝合金支撑杆穿在帐篷上,一边说:“其实在北京城里能露营的地方不多,房车水电消耗大,帐篷也不是哪都能搭,有时候还会被驱赶。”

东三环外一段十公里左右的内河——亮马河,突然在新一轮新冠疫情袭来的5月,成为京城最火的去处。5月1日,北京堂食暂停,年轻人纷纷到亮马河两岸扎起帐篷野餐,桨板爱好者缀满水面。霓虹灯、绿景、人气,这条以河道复兴带动城市更新为理想的“国际风情水岸”,迅速成为“网红打卡”胜地,“北京版塞纳河”的名号不胫而走。

北京亮马河,木子在岸边支起了帐篷。“在北京城里能露营的地方不多,帐篷也不是哪都能搭,有时候还会被驱赶。”

2022年上半年,上海、深圳、北京等一线城市因疫情受到封控,加上长途出行限制,本地户外活动需求猛增。帐篷,开始出现在城市公园绿地边,作为飞盘、桨板等新兴户外运动的休憩之处,也有以休闲、遛娃为目的的“精致露营”。在露营装备迭代、年轻一代消费升级等因素共同推动下,更注重美观度、舒适度的“野奢露营”(Glamping)取代传统的“帐篷露宿”(Camping),引领国内露营风潮。

在欧美国家,户外露营是被验证过的成熟市场。据西南证券引用美国野营协会及艾媒咨询数据,2020年,美国参与露营的家庭渗透率达到67%,而中国的露营参与率仅3.1%。

中国目前有6.6万家露营相关企业,其中四成诞生于一年内。据艾媒咨询数据,2021年中国露营营地市场规模约300亿元,同比增长78.0%,远高于2014至2020年间13.9%的复合增长率;预计2022年增速回落至18.6%,市场规模为354.6亿元。

刚火了一年的露营行业,就已出现隐忧。疫情逐渐平稳,消费者新鲜感减退,快钱涌入趋缓,市场关注这一旅游行业新兴细分领域的热度还能维持多久。目前,尽管上游装备厂商的收入还在增长,但露营运营者的发展局限业已突出,场地资源受制约、政策前景不明朗,市场“天花板”似乎不高,未来行业增长缺乏想象空间。

从户外到野奢

京郊户外露营是木子一家最爱的周末模式:夫妻二人带孩子玩桨板,老人在河边钓鱼,自带的预制牛排和当日的鱼获,是他们最常做的晚餐。

木子准备下水玩桨板。近期,亮马河成了京城最火的去处,河面常见桨板爱好者。

停车露营是露营主流方式之一,户外玩家自带装备,自己寻找适合的野外扎营。但疫情封控叠加露营火爆,野营地越来越难找。木子告诉财新,疫情以来,很多村庄的村口和水源都有村民值守,限制外人进入。付费营地异常火爆。“端午假期时,我们在一个过夜营地的进场小路上堵了两个小时。”她说。此外,露营的重要装备——房车也备受追捧,今年7月,她几乎以两年前的买入价卖出了自己的房车。

木子从没住过帐篷酒店,理由是“太贵了”。这种属于野奢露营的高端项目,往往位于优质自然风景资源地段,水电设备俱全,有的甚至提供酒店式服务,价格与民宿接近,多在每晚700元到上千元。

2020年,木子新买了一辆房车,长途驾驶至河南信阳的山里露营。图: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