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0年进入中国，美国风险投资机构纪源资本（GGV）刚刚走过15个年头。

　　2015年3月26日，《福布斯》杂志评选的全球最佳创投百人榜单揭晓，纪源资本三位合伙人李宏玮、符绩勋、童士豪同时上榜，成为仅次于红杉资本上榜人数的风投机构，而李宏玮也成为风投史上首次跻身前十的惟一一位女性投资人。

　　这一成绩来之不易。在纪源资本北京办公室的照片墙上，楚楚街、小红书、滴滴、爱屋吉屋、美丽说、UCweb、途家、亿航等50个创业公司被冠以“GGV family”，阿里巴巴、土豆网、世纪互联、去哪儿网、YY欢聚时代等12家上市公司也在一侧熠熠闪光，它们勾勒出纪源资本在中国15年的投资路线，见证了美国VC在中国的浮沉和大冒险。而《福布斯》的榜单体现了移动互联网浪潮中，纪源资本的快与准。

　　“《福布斯》考察的是2010年到2014年整个五年的投资业绩，对于风投机构来说，五年的时间足以看出创业公司能够上什么样的台阶。”李宏玮总结说，“IPO的窗口期也好，收购兼并也好，大量的创业公司进入成熟期，整体的投资都非常成功，GGV才能有这样的成绩。”

　　李宏玮对于自己的获奖并不以为意，具有极客一面的她，经常忙到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甚至是通过美国同事的工作邮件才得知获奖。

　　过去五年，正是移动互联网浪潮席卷中国的巨变时代，几乎颠覆了大多数PC时代的企业发展模式，14亿人口红利成为创业者们不断挖掘需求的动力。统计数据显示，2014年创业公司数量达365万个，各类风投机构也从2010年的不足1000家增长到2014年的超过2000家。

　　谁能找到更好的投资标的？谁能赌对风口，合理退出，达到更好的投资回报率？风投机构的暗暗角力比创业公司的竞争更加激烈，而在中国“长跑”15年、也曾经跌跌撞撞的纪源资本抓住中国的移动浪潮，以“更快的反应速度”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扎根中国

　　在纪源资本的合伙人中，符绩勋投资了百度，童士豪、李宏玮投资了小米，纪源资本创始合伙人吴家麟曾投资阿里巴巴，可谓是战果赫赫，但他们很少出席各类公开活动，隐秘而低调。

　　美国风投进入中国始于1992年，太平洋技术风险投资基金（后更名IDG资本）成为首只国际风投基金。随后也陆续有基金进入中国进行投资，但由于中国市场的封闭及政策等因素，导致投资困难或者投资后无法退出，风投机构大部分以失败告终。

　　直到1999年，中国政府先后出台《关于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的若干规定》《关于建立风险投资机制的若干意见》，国内开始引入有限合伙人制度，J.H.Whitney、 DCM、DFJ、凯雷、oak tree等各类境外风投机构纷纷进入中国。2000年，刚刚在美国成立的纪源资本也顺势进入中国。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2000年互联网泡沫的破灭，纳斯达克崩盘不仅使美国经济跌入谷底，也使中国的互联网投资陷入冰点，高盛投资、J.H.Whitney等纷纷撤离中国，纪源资本选择了按兵不动，以审慎的态度集中在早期、中期进行小规模的投资。数据显示，纪源资本2005年第二期募资2.3亿美元，其中只有0.6亿美元用于在中国的投资，但占到了在华投资的25%。

　　纪源资本创始合伙人吴家麟也是中美风投领域的一位传奇人物，早在1999年，他就以个人名义投资阿里巴巴；纪源资本进入中国后，他在中美之间奔波三年，于2003年以800万美元再次参与阿里巴巴的B轮融资，并进入董事会。2014年阿里巴巴在纽交所上市，纪源资本将阿里巴巴的股权持有长达十年之久，直到基金到期才完全退出。

　　美国知名风投机构KPCB（凯鹏华盈）合伙人泰德•施雷恩曾撰文总结，美国VC最初进入中国市场时普遍采用以下投资模式：无领导的“匆匆飞来中国，再匆匆离去”模式、聘用中国员工但不授权投资的“烤鳗鱼卷”模式和直接投资中国本土基金的“北京烤鸭”模式。这三种模式都导致美国的投资人无法真正了解中国本土的创业者，基金无法落地，一切都是“雾里看花”。

　　泰德•施雷恩指出，惟一持久且可行的模式就是“连锁店模式”，即在中国本土寻找专业的经理人、投资人，让他们成为普通的合伙人，可以自己做决策，不需要美国的遥控。

　　投资阿里巴巴的成功让纪源资本尝到甜头，吴家麟也意识到要投资更多的好项目，必须组建一支落地中国、专业化的团队。他与泰德•施雷恩的想法不谋而合，2005年开始着手寻找合适的投资人，试图搭建“连锁店模式”。

　　与此同时，随着百度、腾讯等一大批中国互联网公司相继海外上市，越来越多的华尔街资金注意到在地球的另一端，中国正在引领着一波互联网发展的高潮；政府也积极出台政策，鼓励外资进入中国，无需采用合资的方式，可以直接控股以及更换经营权，顶尖的美国VC如红杉资本、凯鹏华盈等又开始纷纷进入中国。

　　纪源资本需要对中国并不陌生且保有好奇心的投资人，速度一定要快。彼时，李宏玮放弃新加坡国防部的工作，进入集富亚洲成为一名投资人，从香港飞往中国内地看各类创业项目是她的日常工作。在海辉软件和兆日科技（300333.SZ）两家公司的投资上，李宏玮与纪源资本早有交集。

　　李宏玮对财新记者回忆，她已经不记得与吴家麟的谈话如何进行、发生在哪里，但是“不要去帮别人建造城堡了，我们来建设自己的城堡”这句话击中了她。从新加坡到美国再到香港，一直追求自己内心的投资人梦想，李宏玮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团队，去投资感兴趣的创业项目。

　　“第二天，我就带着一箱现金飞到了上海，当时纪源资本连中文名字都没有，还是叫Granite Global Ventures，我的中文也很差劲，光注册公司花了六个月，一边注册公司一边已经开始看项目、投资。”李宏玮回忆起那段草创之初的艰辛，依然心潮澎湃。

　　“独木不成林”，曾经与吴家麟在新加坡国家科技局共事、通过投资百度在投资界一战成名的符绩勋同样被吴家麟的邀请打动。

　　“加入的原因有很多，很重要的一点是GGV建立了很好的激励机制，把更多的空间留给年轻一代的团队，同时我也能有搭建中国投资平台的机会。”符绩勋向来喜欢开拓和冒险，投资百度的成功让他觉得中国有太多的机会要去挖掘，2000年投资百度的750万美元到2005年百度上市后，投资回报曾高达1000倍。

　　李宏玮和符绩勋建立起了纪源资本在中国的第一个“本土化”班子，但两个人都并非中国人，在本土化的创投竞争中能否占据优势？但无论如何，先扎下根来，再谈成长。

变与不变

　　一开始的投资并不容易，纪源资本在中国走过一些弯路。

　　2005年，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开始加速，携程、腾讯、盛大等互联网公司陆续上市，资本寒冬似乎已经远去。博客成为信息共享的一种重要方式开始兴起，新浪、搜狐等门户的加入也让博客的用户数量在短时间内迅速增长，成为投资人竞相追逐的标的。

　　这一年，李宏玮结识了具有美国机构背景的投资人童士豪，两人共同看好同一个投资标的——博客中国网，并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之后时代的浪潮过去，博客的模式被抛弃。

　　“这个投资虽然没有成功，但我现在认为那段经历还是很好的经历，一方面我认识到童士豪的工作风格，成为很好的朋友，之后合作十年之久；另一方面，我花了很多精力，怎么跟CEO打交道，怎么磨合，公司遇到挑战时创始人和投资人之间是否和谐、能否合作非常重要。”这是补课阶段，李宏玮并不计较得失，重要的是能从失败中总结出经验，让自己越来越懂中国市场，更加快速抓住好的投资机会。

　　符绩勋依然记得，他们在中国最初投的项目无一不是围绕最火热的标的。2005-2007年，各类太阳能、多晶硅等项目在中国遍地开花，符绩勋也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在其中，但是做成的不多。

　　“记得我看了一个项目，觉得这个公司还不错，那时候都是讲PE值，纠结了半天，给了一个估值，结果没做成，原因是估值比别人低，”符绩勋也感受到当时的估值泡沫，已经从原来的11、12倍PE飙升到了15-20倍，而他在投资这些领域的公司时，百度等互联网公司的投资故事完全派不上用场，与其他VC相比，毫无明显优势让他遭遇掣肘。

　　“那时候看了很多传统的服务行业，比如餐饮、零售等，甚至也看汽车零部件，很辛苦。虽然投出了莲花味精、超力科技这些公司，但是一直没有感受到投资百度的那种爆发力。”符绩勋对财新记者说，“直到2009年开始投资去哪儿网，抓住移动互联网，才感觉到自己的行业人脉等优势变得明显。”

　　从2009年开始，纪源资本也主动调整投资方向，转向聚焦以移动互联网为核心改造的很多行业。

　　符绩勋很早就看好整个中国的旅游行业，并且在2005年就认识了去哪儿创始团队的戴福瑞和庄辰超，但多次接触，并没有投资。“最开始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问号，垂直旅游搜索的价值有多大？这个问题没有解开，我就没有投资。”符绩勋这一按捺就是三年，这期间专门研究了旅游市场的各类模式，发现携程和艺龙符合商旅用户的需求，但在休闲旅游领域，用户对于性价比更看重，而这两家提供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直到2008年，去哪儿在机票的性价比服务上撕开了一道口子，休闲旅游快速崛起，符绩勋决定跟进，领投1500万美元。

　　2011年7月，百度斥资3.06亿美元投资旅游搜索引擎和中文在线旅行网站“去哪儿”，占股62.01%，此消息一出，行业震动。符绩勋既是双方的投资人，又是撮合此次合作的“媒人”。“2011年为什么会发生这次收购，原因还在于去哪儿的长期定位问题。作为一个比价的平台，上有百度，下有携程，它的空间十分有限，需要占住入口打通供应链。”符绩勋回忆当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携程谈合并，要么跟百度谈合作，不仅仅是资本上的合作，也是商业上的合作，使得去哪儿可以继续深挖供应链资源，最终在2013年真正上市。

　　曾服务于摩根士丹利投资银行部，还曾担任新加坡航天科技集团的工程师，李宏玮的投资风格被业内公认为“像做工程师一样严苛”，更不会去投一个未来做不到10亿美元的企业。因此，李宏玮对YY的投资同样经历了长期观察的过程，在最关键的时候，选准时机，一击即中。

　　2006年，符绩勋结识了当时还在金山软件的小米公司创始人雷军，随后李宏玮也在雷军的推荐下认识了YY创始人李学凌。不过，一直对中国的游戏产业相当关注的李宏玮起初并不看好李学凌的游戏媒体模式。“从2005年盛大游戏上市，我就关注游戏领域，雷军也是YY的天使投资人，介绍认识之后，我选择先关注，没有投资，当时的一个直觉是游戏广告市场不大。”

　　2009年，雷军打电话给李宏玮，再次向她介绍YY推出的一款语音工具，并称用户量还不错，不管盛大、完美还是其他游戏平台的玩家都可以使用这款工具。李宏玮被说动了，飞到广州去见李学凌。

　　“李学凌从来都是不修边幅的，穿着拖鞋、抽着烟就来见面了，但是讲了半天也讲不清楚商业模式，后来我就说你别讲了，就玩给我看，到底这个语音工具怎么交流。”李宏玮回忆这段往事依然忍俊不禁，她花了几天的时间弄懂了YY语音极具本地化、行业化的特性，也看到了它的投资价值。但完全不懂投资人逻辑的李学凌执拗称自己的市场占有率超过80%，行业第一，可是又拿不出具体的数据，如何做尽职调查？如何让纪源资本的美国投资人认可YY的价值？这些成了李宏玮需要自己去解决的问题。

　　“我自己设计了一个调查问卷，发动全体纪源资本的员工，其实包括前台、助理也就五六个人，凌晨两点到北京、上海、广州大大小小的网吧里去做调研，就问那些打游戏的人，玩什么游戏、用什么沟通工具等，收回来200多份问卷，最后统计出来的结果还真的是80%的玩家在用YY，后来我还把这份报告的分析结果给了李学凌，让他作为参考。”李宏玮说服了纪源资本的美国投资人，也从YY这一案例中看到中国的本土化特色，甚至学会了“屌丝”一词的用法。

　　“YY这个案例大部分投资人不知道，一方面是因为它面向屌丝用户，很多投资人看不懂；另一方面它的商业模式绝对史无前例，没有借鉴的对象。”李宏玮的投资充满了冒险和挑战，但她的判断是正确的。随着纪源资本的资金进入，YY的平台数据不断攀升，到2012年9月30日，YY用户已超过4亿，并于2012年11月登陆纳斯达克交易所上市。

　　“我们投资的时候估值1亿美元都不到，只有六七千万美元，现在它的估值30多亿美元，是近40倍的投资回报率。但从另外一个方面看，从2006年创办到2012年上市，YY只花了500万美元，现在的O2O公司一个月的补贴都超过这个数字，所以李学凌常常自嘲说别的创业者是吃肉长大的，我们是吃草长大的。”李宏玮一直认为，YY无论在投资回报率还是资金使用效率上，都是很好的公司，从创业的角度来说，从技术搭建到商业模式搭建，YY完全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子，已经非常厉害。

篮球队式投资

　　不过，与李宏玮同时看中YY的童士豪，早在2006年就认识了李学凌，却因其公司内部没有批准他的投资，而错失良好的标的。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外形孔武有力的童士豪从小在美国长大，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并在美林证券等机构工作，2003年加入BVP，专注中国互联网领域的投资。博客网的投资经历让童士豪与李宏玮积累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童士豪欣赏李宏玮的豪爽，李宏玮则看重童士豪的感性判断。此后的多项投资中，童士豪与李宏玮、符绩勋的名字经常一起出现。三人长达十年的投资合作，也成为2013年童士豪加入纪源资本的重要原因。

　　另一方面的原因在于纪源资本开放的合伙人制度。无论是2005年就加入的李宏玮、符绩勋，还是2013年才进入的童士豪，都可以成为合伙人。而在合伙人的分工上，纪源资本依然有其特点，即合伙人分别专注不同的行业，每个行业都会有两到三个合伙人来关注，以便于创业公司在不同阶段可以有不同的合伙人参与，帮助公司成长。

　　移动互联网时代，创业公司以更快的速度在更迭，要想在最短的时间稳、准、快地寻找到最合适的项目，纪源资本在其内部采用了“篮球队”的投资模式：三四个人为一组进行投资，有人是负责组织进攻的后卫，也有积极寻找机会的抢断者，虽然最后的明星是那个将球投进篮筐的人。

　　Keep就是纪源资本以这种组合投资人的方式“抢”到的。Keep是2014年11月上线的一款健身App，创始人王宁是标准的90后，刚刚踏出大学校园一年多，但凭借对于用户需求的精准把握，App上线后就迅速受到用户热捧，截至2016年1月14日，用户数已突破1500万，被称为“90后创业中估值最高的项目”。

　　2015年7月，一直在垂直运动领域寻找标的的李宏玮意外看到王宁的Keep，便召集所有在上海的合伙人，先通过电话会议的方式与王宁交流。王宁至今记得电话会议那天下午，在聊了两个多小时之后，童士豪当天即飞来北京与他见面，而童士豪的问题多集中在对王宁本人的考察上；随后原本计划第二天飞美国的李宏玮，搭乘早上五点多的第一班飞机来到北京，八点多就到达王宁的办公室，两人就商业模式以及Keep未来的发展等方面的内容聊了两个多小时，便迅速确定了投资合作意向。

　　“当时还有很多其他的VC过来谈投资，但是只有纪源资本的反应最迅速、行动力最快，双方又在很多发展层面上达成共识，几个小时的时间便敲定合作，应该也是纪源资本用时最短的投资案例吧。”王宁回忆起，当时李宏玮谈完投资，又立即飞回上海，再飞到美国。投资人如此诚恳的态度也让他非常感动。

　　在纪源资本15周年庆典上，王宁见到雷军、庄辰超、李学凌等一众大小互联网知名人物时，甚至都不敢上前打招呼。但李宏玮将他拉至圈内，热络地介绍Keep用一年时间积累1500万用户的不可思议，并强制庄辰超、李学凌等人掏出手机，立即下载试用Keep的软件。

　　为什么能这么快？李宏玮认为，正是基于不同合伙人的不同风格，通过组合投资的方式，极大降低了投资的风险。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看的领域也各不相同，但是我们的匹配度很高，可以在看同一个案子的时候，通过不一样的视角把所有的问题都讨论清楚。”李宏玮表示，单从看人的角度，合伙人也经常会有不同的看法，但会通过多做调研来合作解决问题，让责任共担，而不是“三个和尚没水喝”。

　　李宏玮总结道：“我们六个合伙人每周至少有两次视频沟通，而我跟童士豪、符绩勋的关系也非常亲密，我们常常三个人在一块待一整天，所以工作上协同性也很高，沟通几乎没有成本，所以在投资很多案子的时候我们能够快速反应。”

顺势而为

　　从2005年到2012年，纪源资本在上海最繁华的核心地段嘉华中心一待就是七年。七年间，公司从25楼、27楼再到35楼，每隔两年扩充一次、上一个楼层，也印证着纪源资本在中国的投资不断上台阶。

　　从首期募资1.61亿美元到第五期募资的6.22亿美元，纪源资本如今管理的基金规模已高达26.47亿美元，包括17亿元的人民币基金。投出了阿里巴巴、去哪儿、YY、优酷土豆、Pandora、BCD等19家中美上市公司，以及美丽说、小红书等当红的时下潮流创业项目，纪源资本在中国的15年投资可谓成绩斐然。

　　但投资也是一门遗憾的艺术，纪源资本同样有过不少失误。符绩勋回忆过去十年的互联网浪潮和移动互联网潮流，最遗憾的是曾经因为过于追求资本高效能，而错过了投资京东的机会。

　　“我当时心里一直被一个想法影响，百度只花了六七百万就做成了一个大公司，所以在看项目的时候，资本的效率是一个重要的考虑。。”符绩勋至今想起依然面露憾色。

　　2008年初，刘强东在今日资本创始人徐新的介绍下，来到纪源资本上海办公室寻求融资。但当时正是全球金融危机、美国次贷危机爆发的前夕，刘强东顶着大雪进入符绩勋办公室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我在上海的仓库被大雪给压塌了”，这让符绩勋留下了“这公司需要花很多钱”的第一印象，但他低估了电商在中国的快速增长，最终错失了投资机会。

　　有得有失之间，纪源资本还是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代。“中国也变得越来越重要。”符绩勋说，纪源资本2000年起就是一只跨越中美两地的国际基金，第一期基金的70%投到了美国，到第五期基金，已经把60%-70%的钱投到中国。

　　“你会发现现在很多的创新创业，国界变得越来越模糊。”符绩勋举例说，他们投资了一家上海做音乐的创业公司，但是它的产品服务的是美国市场，而且在美国相关APP的排行榜中可以进入前十名。

　　“国际化的趋势正在给具有国际背景的创投机构带来无穷的想象空间。”他总结道。

　　虽然是纪源资本中国区的投资人，童士豪在2013年加入之后，有一半时间待在美国。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投资了小红书、MISfit、Wish等一大批早期创业项目，这一点与过去几年纪源资本基本投资C、D轮的逻辑又完全不同。

　　“加盟GGV以后，我们内部几个管理合伙人经讨论后认为，未来十年应专注移动，但移动行业范围很广，所以需要中美布局，而且速度要快，因为整个移动互联网行业已经到了一个爆发式成长的阶段，光中美两市场就有10亿多部智能手机，如果今后三五年不能抓住机会，等大家都起来了，再去找新的投资机会就难得多了。”童士豪如此阐述快速投资的想法。一方面，他们借助纪源资本的国际背景，将中美两国的商业模式进行对比，降低投资风险；另一方面，也为中国创业公司提供国际化的路径。

　　小米公司旗下智米科技CEO苏峻对于纪源资本的反应迅速也印象深刻。童士豪与雷军的私交甚好，得知苏峻要进行融资，便第一时间约他在小米公司见面两个多小时，随后又碰面两次，双方的投资便迅速敲定。苏峻看重的也包括纪源资本的国际化背景。“纪源资本的美国合伙人经常组织我们这些国内创业公司到硅谷，帮助我们对接很多美国的资源，目的性强。”他认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比一些大的投资机构更接地气。”

　　在三位合伙人看来，抓住国际化的大势变化至关重要，纪源资本需要在接下来的五到十年里“顺势而为，谋定而动”：第五期基金在开始投资的时候，就细分为三个大板块，之后会再细化，结合对未来展望，从宽做到细，从资源配比上就下好功夫；从投资领域上看，物联网的LOT、O2O以及技术含量更高的机器人、自动化领域等被纪源资本看作是未来的大趋势。

　　童士豪仍然记得2005年来到中国做投资人，举家搬到上海，当时百度上市后的市值是20亿美元，只是互联网巨头谷歌的二十分之一；如今，十年过去了，百度市值追赶到谷歌的差不多五分之一，全球十大互联网公司中，阿里巴巴、腾讯、百度和京东四家来自中国。

　　“中国用户的消费习惯会通过移动端普及，而中国国内的国际化团队也最有机会成为下一波快速成长的大赢家，未来十年是中国互联网模式在全球的大航海时代，也蕴含了无穷的机会。”童士豪说。对于他和同事们来说，抓住机会，让纪源资本成长为全球VC巨头，是下一个15年的冒险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