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一方
北京大学医学部教授
因常在媒体上谈论死亡,被一些朋友戏称为“死亡教授”,也有年轻朋友善意劝导:你不能只谈死,还应该多谈谈生。我心谨记。无疑,生与死是一对如影随形的生命意象,相互纠缠,谁也离不开,由死可以观生,由生也可以观死。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的死亡宣导看似很灰色,其实是倡导向死而生,真实意图在引导人们转身去爱。
大家都知道,哲学有三个母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第一问的背后是生物人到社会人的转化,第二问关乎个体生命的起源,第三问关乎死亡的归途。科学着眼于生命的时间与空间、偶然与必然的张力,人文主义则胶着于生命的理性与情感的纠结,比如宗教将这些问题归于宿命与诱惑之间的黑洞。医学的视野应该包罗科学、人文、宗教,却剑走偏锋,徘徊于疾病、失能、衰老、死亡等干预与无奈之中,对于它的另一端,青春、健美、强壮、乐活,关注不详,或者总怀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与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