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一方
北京大学医学部教授
似乎没有人像我这样,憧憬什么不好,偏要憧憬轮椅。
在此,我先妄改一下雪莱的诗句:“秋(冬)天来了,冬(春)天还会远吗?”是的,我终将面临一个严酷的冬天,那就是失能、失控,一屁股坐在轮椅上,难以自主行动。这一天究竟何时到来,几年,还是十几年,我说不准,也说了不算。只能憧憬一下,轮椅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自信家族里有长寿的基因,悠悠的岁月必须规划。长寿犹如硬币的两面:一面是颐养天年的幸福想象,一面是度日如年的艰难苦撑——如阿尔兹海默症的失忆之苦,肿瘤顶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生活,不仅以死相逼,还生命质量低下。生命本质的揭示,或者叫残酷终极真相的浮现,就是生命必然由健康走向衰退,继而衰竭、衰亡,由平衡走向失衡,由青春活力走向失控、失能、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