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宗子
作家
林文月编的《台静农先生纪念文集》,收有方瑜《梦与诗的因缘》一文,讲了台先生做梦的两个小故事。
台先生20岁那年,梦中作了两句诗:“春魂渺渺归何处,万寂残红一笑中。”醒后虽然记得,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写给同学看,也都不解。方瑜说,像“魂”“寂”“残红”这些字眼,“老师一向不喜,偏偏梦中会用”,其中缘故,很值得分析。其实这里没有奥秘。诗一看就是受了李商隐的影响,那些字眼也是李商隐常用的。年轻人多有说不清的怅惘和憧憬,即使明确写爱情诗的,也未必有一个确定的、实际存在的爱慕对象。对这类诗,如果认死理,非要去索隐,无异水中捞月。我猜想台先生那一阵子读玉溪生诗集读得太入迷,就像写《画梦录》时的何其芳,沉迷于李商隐和温庭筠一样,文字中的痕迹历历可辨。两句梦呓之语,显然与李商隐的《燕台》四首,特别是其中的第一首《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