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刀尔登
诗人
某一回,诣访一位老先生,叩门之后,才知竟已于两年前故去。正后悔疏于候问,他的儿子忽认出我来,邀入攀谈。聊得晚了,又留客,说他父亲的房间一如其旧,我若不忌讳,被褥换过,便可歇宿。
是夜我便宿于故人旧室。说是故人,有谬托知己之嫌,因我与那位老者,其实只得两面之缘。进得屋来,果是旧貌,连电灯也依然是用一根拉绳来开关的。一床一桌之外,就是寂寂寥寥一架书了。架上的书,都是包了皮的。这位老先生一生所好,按下文所揭,自然大多不为我所知,此时我所知的,便是他喜欢看书。僻居山区县城,得书不易,架上的书,在你我眼中怕不都是大路货,在他则来之不易,十分爱惜。每得一书,先用牛皮纸或白纸保护起来。我到架前,信手伸向一本书,看清书顶上的尘土,又把手缩回,便于此时有所谓的Deja vu,强烈地觉到上一次也曾有此动作,且心中想法都丝毫不差,连这错觉都是一样的——当然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