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宗子
作家
金圣叹批《西厢》,读到“拷红”一折,回忆二十年前与朋友同住,霖雨十日,对床无聊,比赛赌说平生快事。反复追思,排列出三十三个“不亦快哉”,其中多半是和节令有关的,如“冬夜饮酒,转复寒甚,推窗试看,雪大如手,已积三四寸矣。不亦快哉!”“夏月科头赤足,自持凉伞遮日,看壮夫唱吴歌,踏桔槔。水一时奔涌而上,譬如翻银滚雪。不亦快哉!”有点特别的是,“春眠初觉,似闻家人叹息之声,言某人夜来已死。急呼而讯之,正是—城中第一绝有心计人。不亦快哉!”另一条是:“街行见两措大执争一理,既皆目裂颈赤,如不戴天,而又高拱手,低曲腰,满口仍用者也之乎等字。其语刺刺,势将连年不休。忽有壮夫掉臂行来,振威从中一喝而解。不亦快哉!”都可看出作者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