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刀尔登
诗人
无论在阶级的立场上,在个人的立场上,我都有一笑的权利的。——《答杨邨人先生公开信的公开信》
鲁迅现存通信中最早的一封,谈到留学仙台的日常事,有这样几句:“同校相处尚善,校内待遇不劣不优,惟往纳学费,则拒不受,彼既不收,我亦不逊。至晚即化为时计,入我怀中,计亦良得也。”时计指怀表,此处选用这个日语词,是要与下文中的“计”字相配,完成一种修辞。
这年鲁迅24岁,但贯其一生的某种气质,寥寥数句,已经昭然。这种气质,即胡适所说的《新青年》时代鲁迅的滑稽,许广平和她的同学所认为的女师大时代鲁迅的爱说反话。拥有这种趣味的人,我们在社交场合中一眼便认得出来。因为这类人除了喜作俊语之外,还像猎犬一样,要从寻常的事情和话语中嗅探出荒唐来。有时是可亲可喜的,因为他们几乎不唱什么高调,又常能说些令人开心的话;有时是可厌可畏的,因为他们在表现智力的优越,别人一不小心,难免沦为取笑的对像。